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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會讓怡君走入我的心。
我想，是因為她有個跟宇傑一樣真誠溫柔的笑容吧？
Chapter08──新朋友
我作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沒有如夢如幻的山水景色，更沒有令人傷痛欲絕的灰澀世界，很純粹的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像來到月球似的，我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重量，恍如自己根本就是空氣中的一份子，完全不能呼吸。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覺好悲傷、好悲傷……隱隱約約，我聽見哭聲從不遠處傳來，柔腸寸斷的哭聲。
聽久了才發現，哭聲很熟悉，念頭一下，四周又換了景色，這次轉到我的房間……不，應該說是我小時候的房間，床上有個女孩蜷著身子咬唇流淚，她顫抖不已，我看見了她脆弱中硬是要擠出的倔強，無辜的絨毛躺在一旁，伸手，它圓而喨的眼流露一抹淡的難已發現的心疼，是想關心女孩嗎？
女孩是我，年幼的我，為了自己是私生女的是而哭泣。
那年我才八歲。
私生女的詞彙對年幼的我而言，陌生的難平易近人，不知道爸媽是不是知道這點所以選擇用我所瞭解的意思對談，我聽過好多種故事，像桃太郎是從桃子生出來、孫悟空是從石頭蹦出來、竹林公主是從竹子剖出來……還有啊，叼著包袱送嬰兒的郵差鳥，我是哪一種？乍聽之下我還能樂觀的想，不以為然，只可惜這份不以為然並沒有維持多久。
小美哭紅雙眼在可以眺望操場的窗臺邊向圍觀的同學朋友們哭訴昨晚在她家發生的插曲。
「我爸……他真的好過份，竟然說我是路邊撿來的。」小美邊說眼淚邊掉。
嘿，對現在的我們，一眼便能視破的無聊笑話，對當時的我們，卻有狂風般的殺傷力。
「好過份怎麼能這樣講？」
「要是是我爸我一定從此不理他！」
圍觀的人開始憤慨說小美的爸爸不是，我也是其中之一，但我只是聽著，不管是
小美的控訴或別人的閒言閒語，一字字吃力的記在心底，腦海中浮現的是爸媽的對話，爸冷冷地說我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他已經很盡力包容我……
我一直以為那是爸開的玩笑，可是媽垂頭不語，她的臉色很難看，可以說是扭曲了。
我沒哭，當下我只是接受了這訊息，然後回房繼續睡，我決定把它當一場夢，然而一夜的失眠告訴我，我有多在乎。
「作惡夢？」隔天早上我拖著絨毛大熊出了房門，已經在餐桌翻報紙等媽親手作的早餐的爸關心地問。
我愣住了，因為他的截然不同。
他昨天不是這樣……一股恐懼油然而升。
抓著小熊的手力道加重。
回憶自此，慘白張臉，我怯聲地問受眾人安慰的小美。
「如果真的不是妳家的小孩呢？」
小美停止哭泣，她睜著一雙令人震懾的雙眸說：「那麼……」她吸了吸鼻子，接道：「我會很難過很難過。」
因為這句話，我哭了整夜，我不擔心明天會被爸媽詢問，明天是週休二日，我不用上學但爸媽要上班，只要我睡晚點就不會與他們碰頭。
反正小孩子晚起也不會怎樣……
就是這點，他們才敢如此猖狂，他們總以為小希不會知道，她是小孩子，不會知道的。
不！我知道，我都知道。
從此，我開始一場不真實的人生，戴著一個無法損壞的微笑面具整天笑臉盈人與人相處，在巧言令色的環境日漸茁狀。
夏萌希變成了個虛偽的傀儡，在滿滿的謊言中墮落成性。
白色的日光刺的我眼睛有些疼，眼前的景色模糊不清，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全身傳至心坎的痛楚令我動彈不得。
「還可以嗎？」有個陌生卻好聽的女聲飄入耳中。
「嗯。」我簡單的應了一聲。
「似乎很痛的樣子……」女孩頓了頓，「因為妳剛不停流淚。」
伸手摸了摸眼角，確實仍有些溼潤，仔細環顧四周，我知道自己處在近窗旁的保健室病床，膚色的窗簾隨風起舞，我看得有些傻。
我沒告訴她，對我而言生理痛遠遠不及心裡的傷，我流淚是因為心痛的承不住眼淚的重量。
回給她的是一抹五味雜陳的笑容。
「我還是幫妳再檢查一次好了。」女孩蹙眉望我，將我扶正後開始細心檢視我身上每一處傷口，她大概以為我痛到說不出話。
我突然覺得感動莫名，對於女孩對個與她陌生的人如此關心。
「謝謝妳。」我說。
女孩停下手邊的工作，她抬起頭笑笑的看著我。
「別客氣。」
怔了怔，為什麼她的笑容似曾相識？淚盈滿眼框從中流出，是那個男孩啊……宇傑嘛，他不知道有沒有發現我出事了？
這麼想時，保健室的門被人粗暴的開啟，進來的是喘噓噓的宇傑，我被這巧合震憾的無法言語，呆呆的望著他，宇傑大步朝病床這走來，男生的汗臭夾雜薄荷香竄入鼻中，他流了好多汗唷！還有汗珠順著宇傑的髮絲滴落，我的心跳又奇怪的加速，有點窘迫，不敢面對宇傑的直視，我低下了頭。
「宇傑你來啦！」出乎預料，女孩認識宇傑，似乎是之前便很要好。
宇傑拉了張鐵椅坐下，女孩遞了杯溫水給他，他接了過來卻沒有馬上喝，盯著紙杯，好陣子沉默。
「怡君，謝謝妳幫我救了小希。」
宇傑的聲音很低沉，裡頭含藏的清緒我無法澄清。
「三八，謝什麼？」女孩笑開了，那樣的笑容比盛夏的向日葵還吸引人。
她的笑容比宇傑少了那麼點霸氣，多了一絲溫柔及靦腆，像躺在絲綢上，舒服又讓人留連。
突然有個很想跟她作朋友的念頭。把玩手指我在心裡想著。
「小希。」
「啊？」我倏地抬起頭。
「像是誰用的？」宇傑拉起我滿是瘀青的手，厲聲質問。
我不敢答腔。
「為什麼不說？」
「我……」
「到底是誰？」宇傑握住我的手，很重的力道，弄的我手好痛。
「嗯……」我眉頭皺成一團，有些害怕的看著怒氣沖沖的宇傑。
「夏萌希我在問話！」然後他生氣了，氣憤地對我咆哮。
「魏彩昀。」最後，我支支吾吾地吐出了這名字。
宇傑愣住，我預料中的反應。怎麼聽到今天弄傷我的人是她你反應就這麼大？我在心裡冷冷地想。
早知道如果對象是她你一定會用甜言蜜語哄我個幾句就讓事情過去，因為你喜歡她而我喜歡你，一切再怎樣不公平也是也無力反駁，畢竟大家都是甘願接受老天爺的擺弄。
你在魏彩昀專獨對你的溫柔淪陷，而我則是沒有跟你一同呼吸便無法生存下去，彼此小心翼翼維持的平衡，沒人有勇氣破壞。
「我沒事。」其實除了傷口有些疼之外其他都還好，我夏萌希絕不可能在那賤女人耍了點心機就被挫的抬不起頭。
「那……」
「事情就這樣算了。」
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不過雖然我寬宏大量想這麼讓事情落幕，可惜怡君卻不願意這麼輕易放過魏彩昀。
「邵宇傑，你開什麼玩笑？」
「你要放過魏彩昀？那你當時的盛氣凌人算個屁啊！」怡君不悅地說。
宇傑不語，只是看著怡君，他的樣子告訴我他很掙扎，因為他是好人，要他在我跟魏彩昀之間明確選出一個是多困難的事，他又不重色輕友。
我期待他可以回答我什麼，而不是咸默。
但宇傑還是讓我失望了，也許在他心目中，夏萌希遠遠不及魏彩昀。
我感覺到我的心在淌血，不願意在宇傑面前表現出脆弱，所以我堅強的下了病床，拉著怡君的手從宇傑身旁走過。
沒有正眼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
出了保健室又走了段路，我才發現自己一直牽著怡君的手，更尷尬的是我沒得到她的同意便硬把她拖離保健室。
好糗。
「對不起……」
「沒有關係。」風徐徐吹來，將怡君俏麗的短髮吹起，她伸手整理，瞇著眼，她問我：「萌希，妳……」
「叫我小希就好。」我頓了頓，「我朋友都這麼叫我。」
怡君會意的對我微笑。「小希，妳知道宇傑為什麼會想就此收手嗎？」
知道，我當然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我苦笑。
「宇傑他，喜歡，魏彩昀……」
那時的我並沒有發現這番話傷害的人不止有我。
「原來……」
更不清楚怡君的感嘆不是單純對事情的恍然大悟，還有理不清的愁緒。
十六歲的我，單純無知到很可笑的境界，在感情上。於是，在自己不知情下，傷害好多人。
適時響起的鐘聲，助長我對怡君感受的粗心。
「小希，上課了呢！我送妳回教室好嗎？」
「好呀。」我大力的點了點頭。
曾經對我來說毫無止盡的走廊，在怡君的陪伴下變得略顯不足。
我還是沒發現，悄悄蒙上怡君臉上的黯淡。
回到教室後，我的傷勢成為班上同學關注的重點。
我遵守與宇傑的約定，事情就此結束絕口不提。
然而流言就像蒲公英的種子，只要有一丁點空隙便落地生根，之後再繁殖、散播。
魏彩昀仍舊被拱了出來，至於後續的事情，我無心關注，這件事最後的記憶是學校盛夏的陽光味以及蘇打汽水的甜膩。
「小希。」下課終一打沒多久，怡君來到教室外向我揮手。
「一起去福利社吧！」怡君勾著我的手準備下樓，恰巧遇到走上來的宇傑。
「要不要一起去？」彷彿在保健室的衝突是甲的，怡君笑著問呆愣在原處的他。
宇傑點了點頭。
最後我們一人拿一支蘇打汽水口味的啵棒翹課到頂樓，想曬曬太陽看能不能曬去一身霉氣。
啵棒是宇傑請的，為了賠罪，我跟怡君大方接受。
這樣算和好了吧？舔著啵棒我心想。
躺在有些燙的水尼地上，我閉上眼小歇，其實在陽光下小睡的感覺很好，怡君跟宇傑也如法炮製。
我們都累了。
「怡君，我很高興能認識妳。」快要熟睡前，我喃喃地說。
「我也是。」旁邊傳來怡君微弱的答應聲。
那年我十六歲，我認識了宇傑跟怡君，他們都是好人。
因為是好人，所以即使我對他們做出多殘忍、傷人的事，他們都會為我找無數的藉口然後原諒。
他們說：「小希就像天使。」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天使是他們，不是我。
我想，是因為她有個跟宇傑一樣真誠溫柔的笑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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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沒有如夢如幻的山水景色，更沒有令人傷痛欲絕的灰澀世界，很純粹的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像來到月球似的，我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重量，恍如自己根本就是空氣中的一份子，完全不能呼吸。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覺好悲傷、好悲傷……隱隱約約，我聽見哭聲從不遠處傳來，柔腸寸斷的哭聲。
聽久了才發現，哭聲很熟悉，念頭一下，四周又換了景色，這次轉到我的房間……不，應該說是我小時候的房間，床上有個女孩蜷著身子咬唇流淚，她顫抖不已，我看見了她脆弱中硬是要擠出的倔強，無辜的絨毛躺在一旁，伸手，它圓而喨的眼流露一抹淡的難已發現的心疼，是想關心女孩嗎？
女孩是我，年幼的我，為了自己是私生女的是而哭泣。
那年我才八歲。
私生女的詞彙對年幼的我而言，陌生的難平易近人，不知道爸媽是不是知道這點所以選擇用我所瞭解的意思對談，我聽過好多種故事，像桃太郎是從桃子生出來、孫悟空是從石頭蹦出來、竹林公主是從竹子剖出來……還有啊，叼著包袱送嬰兒的郵差鳥，我是哪一種？乍聽之下我還能樂觀的想，不以為然，只可惜這份不以為然並沒有維持多久。
小美哭紅雙眼在可以眺望操場的窗臺邊向圍觀的同學朋友們哭訴昨晚在她家發生的插曲。
「我爸……他真的好過份，竟然說我是路邊撿來的。」小美邊說眼淚邊掉。
嘿，對現在的我們，一眼便能視破的無聊笑話，對當時的我們，卻有狂風般的殺傷力。
「好過份怎麼能這樣講？」
「要是是我爸我一定從此不理他！」
圍觀的人開始憤慨說小美的爸爸不是，我也是其中之一，但我只是聽著，不管是
小美的控訴或別人的閒言閒語，一字字吃力的記在心底，腦海中浮現的是爸媽的對話，爸冷冷地說我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他已經很盡力包容我……
我一直以為那是爸開的玩笑，可是媽垂頭不語，她的臉色很難看，可以說是扭曲了。
我沒哭，當下我只是接受了這訊息，然後回房繼續睡，我決定把它當一場夢，然而一夜的失眠告訴我，我有多在乎。
「作惡夢？」隔天早上我拖著絨毛大熊出了房門，已經在餐桌翻報紙等媽親手作的早餐的爸關心地問。
我愣住了，因為他的截然不同。
他昨天不是這樣……一股恐懼油然而升。
抓著小熊的手力道加重。
回憶自此，慘白張臉，我怯聲地問受眾人安慰的小美。
「如果真的不是妳家的小孩呢？」
小美停止哭泣，她睜著一雙令人震懾的雙眸說：「那麼……」她吸了吸鼻子，接道：「我會很難過很難過。」
因為這句話，我哭了整夜，我不擔心明天會被爸媽詢問，明天是週休二日，我不用上學但爸媽要上班，只要我睡晚點就不會與他們碰頭。
反正小孩子晚起也不會怎樣……
就是這點，他們才敢如此猖狂，他們總以為小希不會知道，她是小孩子，不會知道的。
不！我知道，我都知道。
從此，我開始一場不真實的人生，戴著一個無法損壞的微笑面具整天笑臉盈人與人相處，在巧言令色的環境日漸茁狀。
夏萌希變成了個虛偽的傀儡，在滿滿的謊言中墮落成性。
白色的日光刺的我眼睛有些疼，眼前的景色模糊不清，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全身傳至心坎的痛楚令我動彈不得。
「還可以嗎？」有個陌生卻好聽的女聲飄入耳中。
「嗯。」我簡單的應了一聲。
「似乎很痛的樣子……」女孩頓了頓，「因為妳剛不停流淚。」
伸手摸了摸眼角，確實仍有些溼潤，仔細環顧四周，我知道自己處在近窗旁的保健室病床，膚色的窗簾隨風起舞，我看得有些傻。
我沒告訴她，對我而言生理痛遠遠不及心裡的傷，我流淚是因為心痛的承不住眼淚的重量。
回給她的是一抹五味雜陳的笑容。
「我還是幫妳再檢查一次好了。」女孩蹙眉望我，將我扶正後開始細心檢視我身上每一處傷口，她大概以為我痛到說不出話。
我突然覺得感動莫名，對於女孩對個與她陌生的人如此關心。
「謝謝妳。」我說。
女孩停下手邊的工作，她抬起頭笑笑的看著我。
「別客氣。」
怔了怔，為什麼她的笑容似曾相識？淚盈滿眼框從中流出，是那個男孩啊……宇傑嘛，他不知道有沒有發現我出事了？
這麼想時，保健室的門被人粗暴的開啟，進來的是喘噓噓的宇傑，我被這巧合震憾的無法言語，呆呆的望著他，宇傑大步朝病床這走來，男生的汗臭夾雜薄荷香竄入鼻中，他流了好多汗唷！還有汗珠順著宇傑的髮絲滴落，我的心跳又奇怪的加速，有點窘迫，不敢面對宇傑的直視，我低下了頭。
「宇傑你來啦！」出乎預料，女孩認識宇傑，似乎是之前便很要好。
宇傑拉了張鐵椅坐下，女孩遞了杯溫水給他，他接了過來卻沒有馬上喝，盯著紙杯，好陣子沉默。
「怡君，謝謝妳幫我救了小希。」
宇傑的聲音很低沉，裡頭含藏的清緒我無法澄清。
「三八，謝什麼？」女孩笑開了，那樣的笑容比盛夏的向日葵還吸引人。
她的笑容比宇傑少了那麼點霸氣，多了一絲溫柔及靦腆，像躺在絲綢上，舒服又讓人留連。
突然有個很想跟她作朋友的念頭。把玩手指我在心裡想著。
「小希。」
「啊？」我倏地抬起頭。
「像是誰用的？」宇傑拉起我滿是瘀青的手，厲聲質問。
我不敢答腔。
「為什麼不說？」
「我……」
「到底是誰？」宇傑握住我的手，很重的力道，弄的我手好痛。
「嗯……」我眉頭皺成一團，有些害怕的看著怒氣沖沖的宇傑。
「夏萌希我在問話！」然後他生氣了，氣憤地對我咆哮。
「魏彩昀。」最後，我支支吾吾地吐出了這名字。
宇傑愣住，我預料中的反應。怎麼聽到今天弄傷我的人是她你反應就這麼大？我在心裡冷冷地想。
早知道如果對象是她你一定會用甜言蜜語哄我個幾句就讓事情過去，因為你喜歡她而我喜歡你，一切再怎樣不公平也是也無力反駁，畢竟大家都是甘願接受老天爺的擺弄。
你在魏彩昀專獨對你的溫柔淪陷，而我則是沒有跟你一同呼吸便無法生存下去，彼此小心翼翼維持的平衡，沒人有勇氣破壞。
「我沒事。」其實除了傷口有些疼之外其他都還好，我夏萌希絕不可能在那賤女人耍了點心機就被挫的抬不起頭。
「那……」
「事情就這樣算了。」
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不過雖然我寬宏大量想這麼讓事情落幕，可惜怡君卻不願意這麼輕易放過魏彩昀。
「邵宇傑，你開什麼玩笑？」
「你要放過魏彩昀？那你當時的盛氣凌人算個屁啊！」怡君不悅地說。
宇傑不語，只是看著怡君，他的樣子告訴我他很掙扎，因為他是好人，要他在我跟魏彩昀之間明確選出一個是多困難的事，他又不重色輕友。
我期待他可以回答我什麼，而不是咸默。
但宇傑還是讓我失望了，也許在他心目中，夏萌希遠遠不及魏彩昀。
我感覺到我的心在淌血，不願意在宇傑面前表現出脆弱，所以我堅強的下了病床，拉著怡君的手從宇傑身旁走過。
沒有正眼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
出了保健室又走了段路，我才發現自己一直牽著怡君的手，更尷尬的是我沒得到她的同意便硬把她拖離保健室。
好糗。
「對不起……」
「沒有關係。」風徐徐吹來，將怡君俏麗的短髮吹起，她伸手整理，瞇著眼，她問我：「萌希，妳……」
「叫我小希就好。」我頓了頓，「我朋友都這麼叫我。」
怡君會意的對我微笑。「小希，妳知道宇傑為什麼會想就此收手嗎？」
知道，我當然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我苦笑。
「宇傑他，喜歡，魏彩昀……」
那時的我並沒有發現這番話傷害的人不止有我。
「原來……」
更不清楚怡君的感嘆不是單純對事情的恍然大悟，還有理不清的愁緒。
十六歲的我，單純無知到很可笑的境界，在感情上。於是，在自己不知情下，傷害好多人。
適時響起的鐘聲，助長我對怡君感受的粗心。
「小希，上課了呢！我送妳回教室好嗎？」
「好呀。」我大力的點了點頭。
曾經對我來說毫無止盡的走廊，在怡君的陪伴下變得略顯不足。
我還是沒發現，悄悄蒙上怡君臉上的黯淡。
回到教室後，我的傷勢成為班上同學關注的重點。
我遵守與宇傑的約定，事情就此結束絕口不提。
然而流言就像蒲公英的種子，只要有一丁點空隙便落地生根，之後再繁殖、散播。
魏彩昀仍舊被拱了出來，至於後續的事情，我無心關注，這件事最後的記憶是學校盛夏的陽光味以及蘇打汽水的甜膩。
「小希。」下課終一打沒多久，怡君來到教室外向我揮手。
「一起去福利社吧！」怡君勾著我的手準備下樓，恰巧遇到走上來的宇傑。
「要不要一起去？」彷彿在保健室的衝突是甲的，怡君笑著問呆愣在原處的他。
宇傑點了點頭。
最後我們一人拿一支蘇打汽水口味的啵棒翹課到頂樓，想曬曬太陽看能不能曬去一身霉氣。
啵棒是宇傑請的，為了賠罪，我跟怡君大方接受。
這樣算和好了吧？舔著啵棒我心想。
躺在有些燙的水尼地上，我閉上眼小歇，其實在陽光下小睡的感覺很好，怡君跟宇傑也如法炮製。
我們都累了。
「怡君，我很高興能認識妳。」快要熟睡前，我喃喃地說。
「我也是。」旁邊傳來怡君微弱的答應聲。
那年我十六歲，我認識了宇傑跟怡君，他們都是好人。
因為是好人，所以即使我對他們做出多殘忍、傷人的事，他們都會為我找無數的藉口然後原諒。
他們說：「小希就像天使。」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天使是他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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