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kura90833

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辯，是真的關心，還是只是為了證明什麼？
在見到他們張牙舞爪的相互攻擊時，我在心裡為小希感到難過。

Chapter31──家人

　　與芠荷面面相覷，對於小希的爸爸突然出現，我跟芠荷都感到吃驚，也對不知道要如何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感到憂心。


　　小希的爸爸敏感的發現我們之間彌漫的詭異氣氛，他不甚客氣地道：「現在不過是要個解釋而已，你們支支吾吾個老半天，到底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有些護士已經被小希爸爸的行為嚇得快哭出來，然而我們都心知肚明──現在若不向他解釋，那麼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急診室的紅燈還亮著，代表急救還沒有結束，如果現在應是把事情鬧大後果鐵定不堪設想。


　　芠荷也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於是對我投來「交給她」的眼神，她上前和氣地對小希的爸爸說：「是這樣的，夏小姐現在還在急救，是不是能等急救結束再來細談？」


　　「你們還好意思說？我女兒好好送來這做治療，為什麼突然要急救？」提到小希現在還在急診室急救的事，小希的爸爸火氣又衝上心頭，他憤慨地問。


　　「這……」


　　芠荷還來不及回答，小希的爸爸又投了顆直球，「還有，她去日本是怎麼回事？是誰批准的？我現在就要答案！」語畢一拳搥向櫃檯，發出好大的聲響，一旁有護士承受不了驚嚇哭了出來。


　　我看著小希爸爸怒氣沖沖的顏面，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混亂的心情突然變得平靜。


　　「去日本是我提議，人也是我帶去的，有什麼事就針對我來，別牽扯到其他人……」話音剛落，小希的爸爸一個箭步掐住我的脖子，那力道之大，讓我喘不過氣，芠荷放聲尖叫，但我卻不願妥協，直視著他。


　　其實我早已料到會有今天，不過我不害怕，只要是為了小希，任何事我都不會畏懼。


　　小希的爸爸加諸更多力氣在掐住我脖子的手，他不帶一絲感情的繼續說：「小子，你倒是很厲害，區區一個實習醫生而已還敢自以為是的帶病人出遠門！你以為我女兒有幾條命？」


　　「住手！快住手！」芠荷上前想拉開小希的爸爸，卻給他一手推開，芠荷整個人往牆壁撞去，吃痛的嗚咽，現場一片混亂，就好像八點黨的狗血劇情一樣，引來其他人的側目。


　　然而這不是戲，而是真實的人生。


　　雖然呼吸困難，但我卻感覺不到半點疼痛，也許是心寒吧？想起小希憂鬱的凝視窗外道出這幾年來她累積在心頭的壓力，我便無法對眼前這位要緊時刻才自稱爸爸的中年男子有半點愧疚。


　　而這場鬧劇直到王醫師的出現才告了個段落，小希的爸爸見到王醫師時逐漸鬆開掐住我脖子的手。


　　一時間，我喘不過氣，於是劇烈地乾咳好幾聲，護士們在小希的爸爸離開我身邊後，紛紛上前關切我的狀況，我向她們說沒事，視線轉向一臉冷漠看著小希爸爸的王醫師身上。


　　兩個各為小希爸爸的男人相互對峙，周遭氣氛降到冰點，先打破沉默的是小希爸爸的一抹冷笑，「你是不是該好好向我解釋什麼？」


　　對於小希爸爸的挖苦王醫師不以為然，「小希說到底還是我的女兒，不需要你虛偽的關心吧……如果你真的在意她，今天她人會在美國，而不是倘在臺灣的急診房裡。」


　　「那又如何？現在在戶口名簿上寫著的是我與她有血緣關係，若要比資格，扶養小希十七年的我也比你有資格說話。」


　　「你……」


　　他們唇槍舌劍正激烈之際，醫院自動門再度打開，這次走進兩名男子跟一名婦人，領頭的男子一臉不屑看向小希的爸爸，接著對他說：「爸，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小希了。」


　　小希的爸爸聞聲將視線轉向男子，「我的事輪得到你插手？」他的語氣裡有警告意味，可惜男子不理睬，他上前將小希的爸爸與王醫師拉開，而婦人這時也出面要小希的爸爸別再逞口舌之快。


　　「這麼做不會有好處的……」婦人幽幽勸告，小希的爸爸卻因為他們這一連串的話語及舉動惱羞成怒，他推開男子及婦人，一聲不響大步往醫院門口走去，另一名男子連忙追去，留下婦人及男子。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婦人向王醫師鞠躬，王醫師原本緊繃的顏面因為見到婦人而放鬆，他伸手扶向婦人的肩頭，向她搖頭示意沒事，這時婦人才露出久逢的笑容。


　　我跟芠荷對於眼前的情況還一頭霧水，這時站在一旁觀看的男子伸出手，向我介紹他自己：「你好，我叫夏兮義，是小希的哥哥，小希這陣子承蒙你照顧了。」


　　「哪裡，我才該跟你們說抱歉，給你們添麻煩……」就在伸手與兮義一握的瞬間，他突然渾身一怔，然後盯著我猛瞧。


　　「有什麼不對嗎？」我尷尬的詢問。


　　「不……你好像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兮義握著我的手喃喃自語，「可是，有可能這麼巧嗎？」


　　帶著疑惑，我望進兮義的雙眸中，他眼神的清澈我似乎有著模糊的印象。


　　突然想起自己曾為小希的鄰居，那麼沒錯的話兮義跟另一名男子便是小希的兩個哥哥了。


　　而兮義應該是小時候比較活潑好動的那一個，每每放學後就會拿著棒球用具拉著我到公園玩耍……


　　「第一時間沒辦法想起，不過你已經長這麼大啦！棒球小子。」我對兮義露出微笑，兮義聽聞，握住我手的力道加重。


　　「翔大哥！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兮義激動地叫道，我沒有馬上回答，只是一貫的微笑。


　　光是從我為什麼會當醫生這點，就要追朔到久遠之前的記憶，更別提現在複雜的情況，恐怕要解釋，七天七夜也解釋不完吧？


　　只是經由今天正面與扶養小希長大的爸爸有了正面接觸，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他開始有怨對的念頭。


　　因為好幾次在與小希交談心事時，她總是或多或少會提到他，眼神流露出無人可以解開的憂愁，我並沒有非常瞭解實情，然而卻可以感受到她有多麼渴望獲得認同，即使只有微薄的一點。


　　我以為小希的爸爸看在這麼長久的相處，基本的情感應該會有，問題是我錯得離譜，方才他所有的言論，充其量不過是想讓人知道他有多關心小希，可他本人卻毫無這樣的心情。


　　那是虛情假意，極端的虛情假意，任誰都能發現。


　　也難怪王醫師要這麼生氣，因為那比用言語汙辱他還要令人難受，如果今天小希在場，會怎麼樣呢？我完全不敢想像。


　　曾經何時家人對小希來說不是避風港，而是充滿謊言的玩笑？也許人跟人之間相互利用少不了，但為什麼小希的爸爸可以將小希利用得這麼淋漓盡致？


　　想著，我的心強烈的開始為小希感到酸澀，上天真的很不公平，非常不公平，為什麼她追求一輩子的，最後換來的是無情的巴掌，明明她已經這麼努力。


　　明明，她已經這麼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