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kura90833

妳已經盡力將妳的義務盡完，剩下的故事，我替妳說。

Chapter28──我替妳說


　　我是翼翔。


　　小希在薰衣草田裡昏倒後，據我的推測可能是病發的前兆，我著急的請人幫我招來救護車，在眾人議論紛紛下，醫護人員將小希抬上病床，並送上救護車，而我說明自己的身份，與醫護人員同行前往鄰近的大醫院準備替小希檢查。


　　現在離小希進急診室已經有兩個小時有，叼在嘴上的第四支煙只剩二分之一截。此時，醫院的自動門開啟，走出一名身著制服的護士小姐，她怯怯地來到我身旁，用流俐的日文對我說：「游先生，賴醫生請你到她辦公室跟她談一下夏小姐的病情。」


　　我向她點頭示意，等她離開後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將煙捻熄，護士小姐說賴醫生的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這醫院的長廊只有牆上裝飾的幾幅畫，看起來顯得單調及……壓迫。


　　是的，不知道為什麼這醫院給我種莫名的壓迫。


　　走到賴醫生的辦公室前，我伸手在門板上敲了敲。


　　「請進。」讓我驚訝的是賴醫生竟然用中文回答？莫非這位賴醫生也是臺灣人嗎？懷著「他鄉遇故知」的心情，我將辦公室的門打開，但確定裡頭的來人後我卻不由得結巴：「妳、妳不是……」


　　她先對我眨了眨眼，隨後調侃似地說：「學弟，好久不見了。」


　　「芠荷？天哪！妳怎麼會在這？」我激動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芠荷笑嘻嘻地對我說：「當然是來當醫生囉，學弟，你這是什麼態度呀？」


　　「別叫我學弟，妳年紀明明比我小。」雖然我很想跟芠荷敘舊，但現在小希的病情比較重要，於是我收起玩笑，嚴肅地詢問芠荷：「那個……小希還好嗎？」


　　芠荷見我一臉擔憂，她也收起方才的笑容，拿起桌上的文件夾走到一旁的沙發：「翼翔，先坐吧，我大略跟你說明一下夏小姐的狀況。」就座後，我們兩個開始談論起小希檢查完的身理狀況。


　　芠荷就是之前在計程車上向小希提的前女友，我們是在美國攻讀醫學院時認識的。


　　雖然我的年紀比她大，卻因為晚讀的關係，所以得喊她學姐。


　　跟芠荷交往的過程又是另一段故事了……至於為什麼會分手？因為在攻讀美國醫學院時，臺灣的家出了些狀況，我必須修學回臺灣，現今科技雖然發達，可臺灣跟美國的距離還是太遠，我跟她三思之下才決定分手。


　　不過我回臺灣後，還是有靠電子郵件聯絡，芠荷只有告訴我她現在定居日本而已，其他的沒有細談，今天能在這遇到她，我想或多或少是天意吧？


　　「老實說已經得癌症的病患，不管如何都不該冒然遠行，不過既然你都能單獨帶她飛來日本，我猜你跟夏小姐的主治醫生很熟囉？」芠荷在我回答一個問題完，就在文件上書寫，過幾分鐘才又問下一個問題，到現在已經是第十個。


　　「是的，小希的主治醫生算是我的上司。」


　　「很好。」芠荷停下書寫，然後將文件闔上，「既然這樣，事不宜遲，翼翔，請你先聯絡夏小姐的主治醫生，我們待會兒就搭班機回臺灣。」


　　「這……」我有些猶豫。


　　「不能再拖了，翼翔，經由剛才的分析，你應該心裡有譜，多爭取一秒鐘，就是多幫夏小姐爭取一分生機。」芠荷不急不徐地向我解釋事情的嚴重性。


　　我輕嘆口氣，自知現在已經不能再任性的不顧小希的身體一味孤行，於是我答應芠荷，「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打電話，至於機票部份就麻煩妳……」


　　「嘿，」芠荷笑著拍拍我的肩，「就交給我吧！別這麼客氣，好歹我也是你『前』女友嘛。」


　　雖然芠何故作灑脫的想緩和氣氛，但那句「前」女友，卻講得有些支吾，我直望向芠荷的雙眸，有些光波在閃動，畢竟跟她曾經交往好長一段時間，她的個性我還是懂得。


　　「說不出口的事就別逼自己說出來，妳還是老樣子。」我對她笑道。


　　「結果你還是看得出來，虧我以為我隱藏的很好。」芠荷無奈的聳肩，走到旁邊的玻璃窗，背對著我幽幽說道：「我呀，從跟你分手後就一直很想知道，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魅力……」


　　芠荷話還沒說完，我便倏然打斷她，「我們分手是因為距離的關係，不是嗎？」


　　「什麼時候你也會自欺欺人了呢？」芠荷轉過身子，一臉憂傷的看著我，「翼翔，你知道我不笨的，有些事還是有辦法知道。」


　　我無言以對，將背脊靠向沙發上，閉上眼，覺得有些勞累。


　　怎麼這麼多麻煩事接踵而來？該死！我要怎麼安慰芠荷？我想她已經猜到小希之於我的身份，難道到這種地步，我還要厚臉無恥請她幫忙我帶小希回臺灣嗎？


　　「翼翔，不要想太多。」芠荷伸手勾住我的脖子，將臉埋在我頸間，「我最喜歡專情的你，對你而言我不過是『習慣』，但夏小姐對你卻是不可獲缺的『心』。」　　

　　一股溼熱從頸上傳來，芠荷哭了？想安慰她，她卻先一步放開手，將我拉起身推向辦公室門口，「趕快去跟夏小姐說明一下狀況，待會兒就要去機場搭機了。」　　　

　　芠荷話一說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我送出辦公室外，再「碰」一聲將門關上，我注視著緊闔的門板，將額頭抵上，隔著門輕聲地對芠荷說：「對不起……」


　　對不起，芠荷，畢竟從小開始我的存在及努力就是為了小希，只能怪我們相見恨晚，妳是個好女孩，會有更好的人給予妳需要的幸福。


　　走進302病房，小希正與臨床的老奶奶聊天，大多數的時間都是老奶奶在發言，而小希似懂非懂的點頭。


　　「小希。」我出聲喚她，她聽見我的聲音轉過頭，開心的露出微笑，老奶奶也將視線放到我身上，我向她頷首示意。


　　「老奶奶，不好意思中斷您跟她的對談，但我有急事必須跟她說，可以先將她還給我幾分鐘嗎？」


　　「沒關係，你們先去談吧，我到庭院散個步。」老奶奶說完，緩慢的下病床，我拿起在一旁的拐杖給老奶奶，攙扶她到病房外頭；老奶奶擺手，她說她自己走就行，經過再三確認，我才放心的回到病房裡。


　　「翼翔，怎麼了？是什麼急事還要把奶奶打發走？」


　　坐到小希的床緣，我伸手撫著她的秀髮，看見她一臉無辜的臉有些餘心不忍，但……想起芠荷方才在辦公室與我的談話，我咬牙，鐵下心向她宣佈：「我們等等就要回臺灣。」


　　小希先是一怔，睜大眼不敢置信，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問：「你、你在開玩笑吧？」


　　「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斬釘截鐵地說。


　　小希倒抽了口氣，下一秒斗大的淚珠滾滾滑落，我伸手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沒多說話。


　　「對不起、對不起……我早就發現有問題了，但我沒跟你說，對不起……」小希在我懷中嚎啕大哭，我將她抱得更緊，看她這樣近乎崩潰的哭泣，我感覺到心臟有股撕裂般的痛楚在蔓延。


　　「我知道如果現在回臺灣，妳的夢想就不能完全實現，但如果為了成全妳，而徹底失去妳，我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嗚、嗚……」小希聽聞，反抱住我，哭得更厲害。


　　小希，妳知道嗎？妳是我從過去走來及完成未來的原動力，少了妳，許多事便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