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kura90833

魏彩昀不再偽裝悲傷，這次她是真的心碎。
這場愛情中，她已被裁判舉紅牌，被判出局。

Chapter09──出局

　　大家引頸期盼的校慶即將到來，記得班會討論校慶所要擺的攤位內容時，好不熱鬧，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人聲鼎沸，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大家搶著發言的可愛模樣，也止不住嘴邊的微笑。

　　黑板上寫滿五花八門的攤位內容以及名稱，直到寫不下了還是有同學繼續發表，這麼多選項投票大概也投不完，班導苦惱的看著黑板一語不發，最後她決定了個我自認頗荒謬的決定。

　　「讓人來選好了。」班導邊說還不忘滿意的點頭。

　　臺下再次掀起一陣喧嘩。

　　「班導要誰選啊？」突然有人大聲詢問。

　　「你們自己決定吧。」班導酷酷的坐回位子翹二郎腿喝咖啡。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再接話，良久，有人打破了沉默，而對方所提的人是……

　　「夏萌希。」

　　一陣鴉雀無聲後爆出熱烈的掌聲，當下我還傻在位子上不知所措，直到隔壁的同學戳了戳我的手臂我才紅著臉緩緩站起身子面對班上所有人。
　　
　　不敢抬頭，總感覺這些人之中，有人正月灼熱的可以將我融化的眼神盯著我不放。

　　黑板上滿滿的白字將我擊的頭昏腦脹，大家秉息等待我的答案，我卻只覺得司緒亂的可以，最後我說了什麼呢……

　　「萌希。」

　　「啊？」

　　「別發呆了，外找。」同學甲拍了拍我的肩。

　　「喔。」倏地從椅子跳起，還沒走到教室外頭便知道來者的目的為何，出了教室，站在拿著發出淡淡香器信封的學長面前，我鞠了個躬，意思簡單明瞭。

　　「對不起，學妹打擾了……」

　　學長默默將情書放入外套，拖著沉重的步伐轉身離開。

　　旁邊有一群是他的朋友吧？我想。一群人勾住他的肩嘻嘻哈哈，調侃聲傳入耳中，向我告白的學長無力的推了他們一把露出苦笑。

　　好模糊，好不真實的記憶──

　　魏彩昀找人圍歐我的事在學校裡傳的沸沸揚揚，身為悲情女主角我人氣扶搖直上，在短的連我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時間，我也成了大家所謂的名人之一，鎂光燈的焦點登時轉到我身上。

　　好不習慣，那種出名的感覺，逢他人必問好，他人見我必有禮，有點討厭及氣憤，因為夏萌希本來就不得出名呀，老天爺是要藉由名氣來襯托別人所不知道的悲悽嗎？
　　
　　角色雖然沒換，但這種感覺好奇怪，當一個不是公主的人被大家捧在心頭──

　　我敢情是夏萌希？我不大確定了。

　　是不是因為我活在這世界上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不斷敷衍造成的緣故？我不清楚。

　　狼狽的回到教室，同學乙將園遊會販賣食品材料名單交給我check，事實上在這一部份我比較不擔心，因為較費時費賓的是在佈置部份。

為了將成本壓到最低以獲得最高利潤，環繞的花海所需的玫瑰必須全部手工，一朵做起來不過一分鐘或三十秒，然而數量一多，花的時間相對也多。

　　班導下午沒課，於是在社團活動之前便將紙玫瑰花材料給帶來，製作玫瑰的同學們蜂擁而上開始七嘴八舌討論或把玩材料，我也難掩躍躍欲試的興奮，巴不得馬上就是社團時間。

　　社團前一節下課，大家開始忙碌了起來，搬桌子、準備工具……
　　
　　我到八班找怡君陪我去福利社採買飲料，那是待會兒要慰勞幫忙做花的同學的。

　　「宇傑說待會兒會去找妳唷！」結完怡君告訴我。

　　「他每次都溜好快。」我抱怨。

　　「沒辦法。」怡君聳了聳肩，「籃球隊長嘛！」怡君笑了，我也跟著她笑。

　　我跟怡君只要有宇傑的把柄就會不停損他，然後欣賞他不好意思的逗趣模樣，宇傑的脾氣好到讓他忘了該如何生氣。

　　他是個從頭徹底到尾的濫好人。

　　不過，要是宇傑不是濫好人的話，我想我們也不會成為好朋友吧？因為這樣子他跟其他人便無不同處了。
　　
　　抱著一瓶瓶的飲料，我跟怡君特地繞遠路到通往籃球場的樓梯間，一眼便發現宇傑在球場上的活躍，一個轉身，穿越，「砰鏘」一聲，宇傑灌籃了！我喜悅的喊不出聲，反倒是在我身旁的怡君毫不害臊的大喊：「宇傑好棒！」

　　然後哨聲響起，宇傑停下投籃動作，他的隊友們不約而同衝向宇傑，抱著他歡呼，宇傑笑了，跟大夥兒一齊走出場外，我跟怡君互看對方一眼知道現在可以去找宇傑了，只是才剛踏出一個階梯──

　　「宇傑！」

　　一個我熟悉卻不願看見的身影撲進宇傑的懷中，她手裡拿著毛巾。

　　「是彩昀吶。」宇傑說，他身旁的人開始起鬨。

　　停下腳步，我瞪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有些惱怒。

　　顧不得飲料掉地，我轉身離開，然後對著藍天大吼的同時，我的心狠狠抽痛。

　　眼淚滑落，原來喜歡已經累積的如此深。

　　怡君錯愕的望著奔離現場的我，沒打算追上，良久，她回頭看了讓魏彩昀擦汗的宇傑一眼，笑得苦澀。

　　拾起被我遺落的飲料，怡君鼓起勇氣，下了階梯走向在場外燦笑的宇傑，宇傑看到怡君，慌忙的將魏彩昀推開。

　　「嗯，對我，你不用解釋什麼。」怡君的聲音很輕，「去追回小希吧。」

　　宇傑咬唇不語，過了一會兒，他歉然地對怡君說了聲抱歉，準身跑離現場，留下魏彩昀乾瞪怡君不放。

※

　　在校園後庭院的一棵梔子花樹下，我激動的發洩滿框的眼淚，我好吃醋，也好忌妒魏彩昀！第一次我多希望自己就是她！

　　邊哭，我還邊想大家會不會擔心我，因為現在是做玫瑰的時間。

　　等淚停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身後，想裝作若無其事的回教室，一切都可以裝的很平靜──

　　如果、如果他後來沒有來的話會更好。

　　「小希，妳玫瑰花做的真快，教我一下好嗎？」其中一位組員看著自己手上皺巴巴的紙玫瑰蹙眉。

　　「好啊！」接過阿奄奄一息的紙玫瑰，我將它折回最初的步驟重頭做起，過沒多久，它再次展現生命，只是比較難看。

　　大家讚賞我的手藝，我只是微笑。

　　我的手藝巧要追朔到好幾年前，那時候小翔還沒搬離，我就是在那時候學會如何做紙玫瑰的，拿起紙做的綠色膠帶做花梗，漾起一抹近乎幸福的笑容，因為那時真的很幸福哪……現在我跟宇傑在一起時，也未必有當時的幸福。

　　成長奪走的是我們純粹的心情。

　　思緒至此，手邊又多了好多朵紙玫瑰，整個教室有部份空間都被紙玫瑰淹沒，火紅的玫瑰像是在白慈磚上突兀的鮮血，火辣辣的印入腦海，想起有部小說的女主角是死在她最愛，卻不愛她的男孩最喜歡的玫瑰花田──

　　不知道是作者變態還是死亡賁能激發出一個人最後的動人，有女朋友的男孩從實招來，當他看到女主角躺在一片火紅花海中還帶著一抹甜美的微笑，他的心為她悸動，那時他確實心生後悔，為什麼不曾好好正視她？

　　有時候，我真以為愛情是絕對無法扭轉乾坤。

　　男孩是為女主角心動，也心靈出軌，那又怎樣？

　　他還是深愛著他女朋友，不是嗎？
　　
　　所以我討厭悲劇，真的很討厭。

　　
　　「小希。」

　　剛完成的紙玫瑰，從手中掉落，輕輕的，沒有丁點聲音。

　　「小希。」這次是旁邊的女同學在叫我，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今天要是沒出去跟宇傑攤牌選擇賭氣，到時有事的絕對是我不是他。

　　「我出去就是。」拾起紙玫瑰，我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有事嗎？」我冷冷地看著宇傑，想也知道他來是要幹麻的，但我就是不想給他面子。

　　宇傑沒說話，他凝視我手上的紙玫瑰良久後，問道：「妳做的？」

　　愣了愣，我微微點頭。

　　「很漂亮哦。」他說，然後對我微笑，我登時熱淚盈框。

　　明明在他心底世界上所有人、事、物都不及魏彩昀的萬分之一，但為什麼聽到宇傑的誇讚，我還是會覺得感動？又，很心虛呢？

　　宇傑從我手中搶過紙玫瑰花，他抓住我的手，在我耳邊小聲地說：「別動。」

　　我整個人僵住，秉住呼吸，閉上眼，試圖不去想其他雜七雜八的事，然而宇傑的鼻息噴在我的臉上，有些癢，睜開眼，他的雙眼對上我的，那瞬間我幾乎以為我要死掉了……

　　因為我不敢動，心跳的好快，有女朋友的男孩也是這樣的感覺嗎？我好像稍能體會了。

　　「好了。」宇傑頗為滿意的看著他的「傑作」。

　　原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但教室裡女同學的騷動將宇傑為我做的事說得一清二楚。

　　「邵宇傑幫夏萌希別花耶！」

　　別花？

　　我摸了摸自己的頭，真的！紙玫瑰別在我髮上了。拿起隨身鏡一照，那花，好似變成真的，宇傑說很適合我哩。

　　然後他又說，休息時間結束，他得趕回球場準備練習，我進了教室拿了替宇傑多買的純喫茶給他。

　　「吶，給你。」我不好意思地。

　　宇傑接過純喫茶，跟我道別後離開，我目送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為止。

　　準備進教室時，又有人喊住了我，一看，竟然來位不速之客，她說有事要找我。

　　「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麼好談的吧？」我用極近冰冷的聲音諷刺她。

　　「我不知道妳究竟誤會了什麼……」魏彩昀這次沒像上次大發雷霆對我動手動腳，她雙手環胸，異常的平靜。「我跟宇傑沒什麼。」她說。

　　「呵。」我冷笑，「這種話誰不會講？」

　　「夏萌希！妳看清楚事實行不行？不要一昧猜測！」魏彩昀皺眉。

　　「妳沒資格說我！我猜什麼？難道你們之間抱在一起是我眼瞎？」

　　她噤聲。

　　「魏彩昀，不用特地來向我炫耀妳跟宇傑的關係，很無聊。」語畢，我打算離開，畢竟逞強的時間有效。

　　「邵宇傑才不喜歡我！他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那年我十六歲，我覺得當時我的生活，沒心機的人注定都會被淘汰，所以魏彩昀明示要追宇傑時，我對她毫無好感，覺得她是個為自己想得的東西會不擇手段的人。

　　只是，見狀她崩潰大哭的狼狽模樣，我才發現她不過是單純愛一個人罷了，而且愛多深，痛會多深。

　　我無法為她做什麼，什麼也不能，想到這我心底泛起一陣難過，輕拍她的背，我說：「別哭了。」

　　原本萬里無晴的藍天，不知何時轉陰，甚至飄起綿綿細雨。

　　一絲絲打在身上，竟有點刺痛。

　　我想，那不是雨，而是老天爺心疼魏彩昀所掉的淚。